顧心菱一路開車，跟阿強聊著天，都沒有察覺到什麽異常。

快到孫柏的行動地點時，顧心菱提醒著，“阿強，前面就到了，做好準備，萬萬要保護好自己啊！”

“是我自願的！”阿強說道。

“啊？”顧心菱心裏暗叫不好。

“我說，是我自願為天下和平而死！”阿強終於說出來了，“沒有人來營救，沒有任何安排。我就是來慷慨赴死的。對不起，我騙了你！請你萬萬不要怪龍爺，是我求他的。”

顧心菱一腳踩了急剎車，“不，你不能……”

顧心菱話沒有說完，已經來不及了。孫柏帶人撲了上來。

阿強掏槍，對著顧心菱微笑，“保護好自己，我去跟他們拼殺，死也要拉個墊背的。”

顧心菱雖然不忍阿強送死，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但她知道，事已至此，並沒有轉圜的餘地了。如果這個時候她去阻止，不僅阿強會白白犧牲，她好不容易取得的孫家軍的信任，也會就此失去，而莫家軍對這次計劃的一系列部署，也會全部落空。

顧心菱不敢看外面，她不想看著阿強死，她不忍心啊！

外面刺耳的槍聲，阿強的怒吼，穿透著顧心菱的鼓膜，是對她最大的刺激。

終於，槍聲平息了。她只覺得心痛，她知道，阿強已經沒了。

孫柏拉開了顧心菱駕駛室的車門，“幹得漂亮，顧心菱，你沒有讓我們失望，這小子是龍大海的第一親信啊！”

“可他也是我的朋友，幫過我很多忙，說他是我恩人，不算過分。我很難過，希望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現的太過興奮，否則我心裏不舒服。”顧心菱毫不掩飾自己的難過，越是如此，越是真實，越不會引起懷疑，“我還是想去一趟廟裏，上一炷香，給阿強祈福。”

“行！你自己安排！”孫柏說道。

“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，讓他入土為安？”顧心菱終於下車了，看見不遠處倒在地上的阿強，心裏很不是滋味，“這是我唯一可以替他做的，他在下車跟你們搏命的時候，還不忘提醒，讓我保護好自己。”

“可以！”孫柏豪爽的答應，“本想著碎屍萬段，但你要求了，我就好好把他給葬了。不過，沒有儀式，只是一個無名墳墓而已。”

“我理解，你們的人要冒充他，自然不能讓別人知道。”顧心菱嘆了口氣，“去過廟裏，我就去你的診所，我希望到時候有個阿強能跟在我身邊，這樣才不會引人懷疑。”

“放心！絕不會出岔子。”孫柏拍著胸脯保證。

顧心菱幫著給阿強擦了擦臉上的血漬，給他合上了眼皮，“走好！”

顧心菱把身上除了莫夫人送的那個玉鐲子的別的普通首飾都拿下來，交給了孫柏，“就當是一些陪葬，是我的心意，他幫過我，連個棺槨都沒有，總想給他些什麽。”

“不許私下昧了。”顧心菱提醒著。

“放心吧，我連飛機都給你了，怎麽會要你這些？”孫柏拿著那首飾，“一定都跟著這個阿強葬在一起。”

“事成之後，我再來祭拜。我先走一步。”顧心菱說完，回到車裏，忍著心痛，開車去廟裏。

“哥幾個，動作麻利一點兒，別一會兒有人來，被看見就麻煩了。”孫柏吼著。

“那我們自己人呢？我們死了三個，傷了兩個。”一個下屬說道。

“死的就地掩埋，傷的帶回診所啊！別廢話了，快！”孫柏催促著。

等到顧心菱上香之後，心情依然無法平覆。她萬萬沒想到，阿強竟然和龍大海聯手，把她給騙的團團轉。她一直擔心他們這樣做，但終究還是親眼見證了悲劇。

顧心菱都不知道，自己是怎麽把車開到孫柏診所門口的。她去廟裏來回折騰，錯過了午餐時間，卻沒有絲毫的進餐意思。然而，孫柏卻準備好了豐盛的午餐，就在那間備用手術室裏。

“辛苦了，我們的功臣。來，吃點兒東西，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。我叔父已經知道了，他對你非常滿意。還說事情徹底解決了，一定要嘉獎你，給你更豐厚的獎勵。”孫柏非常開心，因為今天辦成了這件事情，離最後那個大計劃，就越來越近了。而且大計劃的時候，有自己人一起進去，就更放心，不怕顧心菱搞鬼。

“我說過，那個阿強是我的朋友，幫過我不少忙。我和他的交情雖然沒有到可以為他犧牲我的利益的份兒上，但他死了，我確實心裏不好受。我吃不下，你讓我靜一靜吧！”顧心菱說道，“下午還要練習開鎖，晚上還要帶著你們的假阿強招搖一圈看看會不會露餡兒。這會兒讓我休息一下，行不行？”

“OK！”孫柏只能答應，此時顧心菱要做什麽，他都願意答應。

顧心菱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下午，看著假的阿強，她總是覺得特別惡心。晚上，她還帶著阿強在外面走了一圈，並且帶回了莫家。這是莫安霖和莫承德都知曉的，他們不能讓這個阿強去龍大海那裏，只能把假阿強給帶回來。

假的阿強是個精通機關的高手，但卻沒有什麽功夫，所以把他安排著跟幾個莫家的家將住在一起，倒是不會發生什麽事情。

顧心菱依偎在莫安霖的懷裏，“為什麽會這樣？你不知道，我這一天都心痛的要命。阿強臨終前那些話，一直在我耳邊回響。他竟然自願如此犧牲自己，一路上我們還聊天，他還說要我們請他喝酒，但他心裏根本就知道，他今天就是去送死。”

“阿強是個了不起的人，是個英雄。等到我們勝利了，我會帶著最好的酒去祭拜他。”莫安霖給顧心菱擦了擦眼淚，“心菱，別這樣了，這不是你的錯。這是阿強自己的選擇。”

“莫安霖，這場仗一定要打贏！我不想再看見這樣的犧牲，我真的難受。”顧心菱咬著嘴唇，上輩子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也是犧牲，總是讓她難過的無以覆加。

“孫柏有沒有說什麽時候開始，每天帶著阿強去軍部？”莫安霖問道。

“後天！”顧心菱哽咽著，“明天我會繼續帶著阿強招搖，還會去一下龍大哥那裏。如果確定都沒有事情，後天開始，每天給父親送飯，會帶著阿強一起。”

“好，我們會做好準備。畢竟什麽時候讓他們有機會得手，是我們說了算！”莫安霖摟著顧心菱，給他一些溫暖。

“龍大哥那裏怎麽樣？阿強是他的好兄弟，他這次送阿強去送死，雖然阿強是自願的，但龍大哥肯定心裏難受。”顧心菱嘆了口氣。

莫安霖輕輕地拍著懷裏的顧心菱，“放心，龍大哥是老江湖了，他受得住。我今天去了一趟他那裏，是打著找你的名頭去的。龍大哥說昨日跟阿強喝酒，給他踐行了。還留了阿強一撮頭發，我去的時候，他對著那頭發喝酒，算是偷偷祭拜。他跟我說了，你說的那事兒，他沒有把握做到滴水不漏，只能送給敵人一條命。他也舍不得阿強，但阿強那天聽著你跟龍大哥說那些，主動請纓，他只能答應了。”

“阿強有家人嗎？”顧心菱問道。

“龍大哥說了，阿強最大的願望就是能照拂他的家人。只是，戰役結束之前，為了孫家軍不起疑心，不能去照顧，還要裝的不聞不問。所以，龍大哥也說了，有需要的，他竭盡全力幫忙，一定要打勝仗，給阿強報仇。到時候，也能好好撫恤阿強的家人。”莫安霖眼神裏充滿了篤定，“我不會讓阿強白白犧牲。”

“嗯！”顧心菱點點頭。

入夜，那假阿強想要在莫家活動，但他不管是裝作出去撒尿，還是出去找水，總有莫家軍的人在。

“媽的，這裏還真是銅墻鐵壁啊！”假阿強握著拳頭。

假阿強只能又回去睡覺，他走了一圈就明白了，這裏不是他能夠隨意闖的。

一大早，顧心菱起來，在家裏和莫安霖吃了早餐，就開車帶著假阿強去龍大海那裏。

“二少奶奶，莫家還真是防護的厲害。”假阿強坐在副駕駛位，看著窗外，漫不經心地說道。

“莫家本就是這樣，而且你是外來的人，即便是龍大海的親信，但莫家那些人，也會對你防著。所以，你晚上如果想做什麽，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。否則，到時候被莫家人發現，起了疑心，你小命不保是小，壞了大計劃，那才是孫家軍的罪人呢！”顧心菱說道，“消停一些，養精蓄銳，等著大行動。”

“你跟莫家人說了什麽，為什麽我可以住在莫家？”假阿強又追問著。

“很簡單啊，就說龍大哥不放心我的安全，派你保護我，畢竟這是多事之秋嘛。”顧心菱笑道，“而我跟龍大哥說的是莫家最近對我有些疑心，怕出事兒，請他派人保護我。”

“倒是很合理！”假阿強笑著。

“到地方了，記住我跟你講過的，千萬不要露出破綻來。”顧心菱提醒著，“見到龍爺要畢恭畢敬的，阿強以往就是這樣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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